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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前進分毫,便可見血液噴薄而出。雲杳不信邪地加大了勁力,可抵在頸邊的利刃紋絲不動。隨著一聲刺耳的破空之聲,那鐵劍徑直飛出十數米,然後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落在了一隻清冷削瘦的手裡。“你是何人?”雲杳垂下目光,打量著台階之下那個手握天子劍的男人,眉目間隱有慍色。男人似乎不良於行,此刻正坐在輪椅上,雙目之上還掩著白綾。相貌倒是極為出挑,和她往日裡豢養在宮闈間的那些麵首相比,也不落分毫。來人麵色倒是鎮定,也或...-

鵝毛般的雪花自空中悠悠然地飄蕩下來,被汙濁的鮮血染紅,然後融化。

“陛下——城破了!”

通報的宮人跌跌撞撞撲進殿來,一頭栽倒在雲杳身前,顫顫巍巍地喊道。

聞言,立於殿中的雲杳冇有任何動作,隻是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沉默良久方纔開口道:“我知道了。”

她冇有說慣常的謙稱“朕”,而是用了“我”這個字。

雲杳的聲音很輕,話語間明明滿是落寞,可福壽卻無端覺得這位女帝的話音裡隱隱透著幾分欣喜。

他急忙將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摁了下去,又把頭低伏下幾分。

都城破了,齊國亡了。

亡國女帝的下場絕不會太好,儘管史書上從未有過女皇帝,雲杳算得上是古往今來頭一位女帝。但亡國的君主不在少數,還是有史可鑒的。

而她的下場大概要更慘些,畢竟她這皇帝做得可不怎麼樣。

福壽的頭緊貼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仍在微微顫抖,他方纔整整切切覺得自己死定了,這會兒激盪慌亂的心緒好歹平複了小一半。

左右都難逃一死,,既然如此,害怕又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得體麪點。他這樣想著。

福壽自認自己是個有骨氣的太監,這些年跟在雲杳身邊也算忠心耿耿,若是他想就此逃命,陛下大抵也是不會說什麼的,但這樣就算是落荒而逃,失了體麵。

宮裡那麼多宮女、太監都四散而去,各自逃命了,他既然留了下來,那就要留到最後。

“諸位大臣、將軍何在?”措不及防的問話聲打斷了福壽的思緒,將他神遊的心思拉回殿內。

雲杳這句不輕不重的問話將他堪堪鼓起的勇氣瞬間擊散,就如受到驚嚇的獸群一般亂竄一通,然後煙消雲散。

“諸位將領戰死半數,倒戈半數,餘下的文臣早已各自逃命。”福壽趴伏在地上,也不敢探頭去看女帝的臉,隻能誠惶誠恐地揪著那顆即將破胸而出的心臟,生怕雲杳下一刻就拔劍砍了他的脖子。

死一樣的沉寂充斥在殿內,隻能偶爾聽見遠處不太分明的戰鼓號角聲。

雲杳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鬆開身側緊握的手,留下一句“你自去逃命吧“,便轉身朝著殿上的龍椅走去。

福壽愣怔半晌,稍稍抬眼,金絲銀線織就的衣襬已經離開了他的視野。待他抬起頭時,雲杳已自顧自地拾階而上,猶豫片刻,他便連滾帶爬地奔出了搖光殿。

雲杳走得很慢。

十年之前,也是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她第一次踏上這些台階,一如今日。

隻可惜,物還是,人已非,境遇已是大不一樣。

十年前,父皇駕崩,她憑著一道繼位聖旨,在天下的議論聲中榮登帝位。

而今天,國破人亡,大抵是她唯一的歸宿。

她實在不是個好皇帝,理政這些年來,不說有什麼功,光是過就罄竹難書。

父皇大抵要失望了吧,他拚儘全力守著的江山終於還是毀在了她手裡。

這帝王權力終究不是她一個女子該染指的。

雲杳在龍椅前立定,目光在這把象征權力的椅子上來回徘徊。她細細地掃過這把椅子的每一處,腦海裡極為粗略地過了下這十數年的執政生涯。

“鏗鏘“一聲,旁邊擺著的天子劍被抽了出來,向著雲杳白膩的脖頸劃去。

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雲杳心中滿是歡喜,連嘴角都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可是,猝然一股無形之力掣肘了她握劍的動作,劍刃堪堪停在頸邊,隻要再前進分毫,便可見血液噴薄而出。

雲杳不信邪地加大了勁力,可抵在頸邊的利刃紋絲不動。

隨著一聲刺耳的破空之聲,那鐵劍徑直飛出十數米,然後在空中打了幾個旋,落在了一隻清冷削瘦的手裡。

“你是何人?”

雲杳垂下目光,打量著台階之下那個手握天子劍的男人,眉目間隱有慍色。

男人似乎不良於行,此刻正坐在輪椅上,雙目之上還掩著白綾。相貌倒是極為出挑,和她往日裡豢養在宮闈間的那些麵首相比,也不落分毫。

來人麵色倒是鎮定,也或許是眼睛看不見的緣故,他直直地“回望”著雲杳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異世之人。”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烏泱泱的腳步聲,其間還夾雜著兵戈撞擊之音。

敵軍已至殿外,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要被生擒。雲杳再無心顧及這憑空出現的神秘男人,當即抽了冠上金簪,對著自己的心口奮力刺了下去。

這一次她成功了,也許是她反應太快,男人來不及阻止。

“陛下何必如此心急,就不能等在下把話說完。”男人輕輕淡淡的話音再次響起,隻是看似遺憾的言語中卻不帶絲毫真情,彷彿隻是隨口陳言,連感歎都算不得。

簪子被用力抽出,鮮血汩汩,自胸前的血洞中噴湧而出,雲杳癱在龍椅上,扯了個慘淡的笑。“現在有空聽你說了。”

男人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怎的總是這般性急。”

雲杳費力地喘著氣,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現在隻覺得氣力在一點點流失,耳邊也嗡嗡作響,睏意逐漸席捲上來。

她虛弱道:“你有什麼話快點說,再墨跡我可就聽不見了。”

男人嘴角似乎擒了笑意,若有似無,不儘分明,不過大概是她雙眼昏花看錯了。

“陛下可願重活一世。”

“不願。”雲杳答得爽快,冇有分毫猶豫。

男人麵露訝色,似乎挑了下眉,不過被矇眼的白綾擋住了,看不分明。

“為何?你不想拿回失去的這一切,重改命運嗎?”

“不想。”雲杳這兩個字咬得極輕,似乎已經用儘了僅剩的一點氣力。

龍椅上的雲杳看起來狼狽不堪,胸前是被鮮血浸透的衣襟,嘴角也沾著血,間歇的咳嗽聲更是有氣無力。

可即便如此,多年身居高位養出的氣勢仍舊可見端倪,就像是刻在了骨子裡一樣,至死方隨。

雲杳漸漸冇了聲息,男人扯了遮目的布條,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就在此刻,破城的軍士終於殺儘了皇宮內最後的將士,衝了進來,烏泱泱的兵士踩過殿裡光潔的地板,在上麵留下了夾雜著泥濘的血汙和水漬。

重重刀劍圍了過來,緩緩向著輪椅邊的人靠近。

男人置若罔聞,信步走到雲杳跟前,用手仔細抹掉她唇角的血跡,似是在對待一件絕世珍寶,珍重而溫柔。

而周遭是層層疊疊的刀光劍影。

-敵國將領意圖刺殺太子,挽回戰局。太子也算是謹小慎微,敵軍的數十場刺殺行動都冇能得逞,偏偏在最後一場戰鬥裡,被流箭給射中了。最離譜的是那箭還出自我方軍士之手。戰場上人馬混亂,戰局也是瞬息萬變,太子自馬上落下,我方那將領也是個脾氣火爆的,當即帶著軍隊就是一輪衝鋒,竟然一鼓作氣徹底擊散了敵軍的隊形。大戰告捷,我方士兵在戰場尋了十數日,才從遍野的屍堆裡找到了被踩成肉泥的太子殿下。班師回朝的那一日,皇後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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