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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燕子樓

驕陽。她常穿紫紅顏色紗裙輕衣,烏髮鬢雲,斜插寶石金簪,光搖閃爍。行動於十六張鬨鬧賭桌間,像極了一尾絢麗靈性的錦鯉。流連她這地方的人,有的是以小博大,拜個財神眷顧;有的是欲迷心竅,求個色授魂與。但更多的,兩者兼有。昨日那孫秀才,大抵是這麼個貨。青衫長袍往人堆裡一坐,看起來是個愣頭青,搖色子睨美人,兩三局也就上手了。懷川媚見來了個新麵孔,端著酒盅過去,巧笑倩兮看這讀書人怎麼“學壞”。美人近身,香繞勾引...-

今夜無星無月,流雲墨旋。暗林梢上,一群暗衛殺手蟄伏其間,各自一把玄鐵彎刀,寒光閃過如霜冰作刃。刀鞘上銀絲掐成一隻燕子,振翅欲飛。黑鴉掠過,林間婆娑,靜悄撒下一張羅網。

今日太子宗廟祭祖歸來。

銀霜燕子樓得到訊息,攝政王又有動作。上三等殺手儘數派出保衛太子平安回宮。然攝政王陰謀詭譎,誰也摸不準他謀亂之計。上頭下了命令:視若無謀,速戰速決。隻論反賊,見一殺一。

銀霜燕子樓兵分十二路,各自埋伏,連縱配合,圍剿敵方。

忽然,密急慌亂的腳步聲響衝入林間。謝揚長睫一抬,鷹視狼顧,握刀迫身壓向那群逃來的人。他耳動一下,確定他們腳步無章乃兵敗之像,知曉定是前麵的兄弟將他們趕來此處。

謝揚打了個響指,樹上暗衛蜂擁衝下,銀刀寒光如落葉飛花,身法迅捷如豹,殺入敵人中間。然而對方見暗衛現身,忽然停步立定,以刀擋人,懷中摸出毒粉,待燕子樓的人一近身立刻迎麵灑去。

刹那間,他們已集合列隊,佈陣嚴密朝暗衛殺去,先前慌亂之像蕩然無存。謝揚掩住口鼻,驚道:“不好!他們不是敗下來的人!眾人注意,計劃有變!”

哪裡來這麼一群“新的”敵人?冇有被層層殺手暗衛洗殺,也不為太子而去,反衝著他們這一支隊伍砍殺?

等等,是隻衝著他們這一支還是全部分隊?

謝揚竭力拚殺,他氣勢太強,玄鐵刀在他手裡如有靈魂,動如遊鬼,殺得敵人不敢近身。但太多兄弟冇有防備中了毒粉,力竭身軟無力抵抗。謝揚繞去他們身邊,硬是用刀劈開一條生路,護他們撤退。

“不行老大!上頭讓我們必須殺敵,不能退。”

謝揚回頭,臉上陰蟄凝結:“上頭被耍了。攝政王這次不想動太子。你們快走。”

兄弟們對視一眼,經年訓練讓他們默契無比,瞬間兩相掩護,幾下便從謝揚的保護下脫身撤退。

謝揚砍人砍得刀卷出好幾個豁口,見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抽離戰場,側邊卻陡然冒出來個熟悉聲音:“謝哥,出事了!”

謝揚抓住敵人頭髮,手起刀落朝脖頸砍下,碗大個血柱在黑夜裡彷彿火焰燙出來的洞,血腥氣噴湧到謝揚臉上。他麵色如常,一把擲開頭顱,對那聲音:“講。”

魏朝不該出現在這裡,他是其他埋伏處的暗衛殺手。但此刻他渾身是血,夜行衣破爛不堪,已然是經過一場惡戰。

“紅山出手了。四部十六門全有行動。他們確實要動太子,但我們纔是大頭!燕子樓十一路殺手,全軍覆冇。”

最後那四個字傳入謝揚耳朵裡時,他失神一瞬,不可置信地扭臉看向魏朝。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兵器被謝揚打脫手的敵人,從地上爬起身,用儘全力踹向謝揚肋骨。謝揚生生受了這一擊,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謝揚今晚第一次皺了眉頭。那人腿還懸空時,謝揚手中刀柄一轉,直接砍了下去,淒厲的斷腿慘叫不絕於山林。

謝揚忍痛殺去魏朝身邊,同他一道撤退。

“謝哥,”魏朝從殺陣中逃出來,已經筋疲力儘,流血讓他口乾舌燥,彷彿一個乾裂的泥土娃娃,軀體馬上就要分崩離析。

“我隻來告訴你紅山有動作。我……逃不走了。”魏朝聲音越來越小,他慢慢停下奔跑的腳步。

謝揚拉住他的胳膊緊緊不放,半拖半拽從閻王手裡搶人出來的陣勢:“都走了這麼遠了,你想前功儘棄?”

魏朝忽然激動搖頭,謝揚從來冇有見過他如此驚懼顫抖:“不!他們殺不完的!永遠有人支援他們,兄弟們是活活被拖死的!”

說話間,謝揚忽然察覺地動,仔細一聽,正是兵馬趕來的磅礴之勢。魏朝慘然一笑:“看,我說的吧。謝哥,你能逃走的,彆管我了。”

魏朝掙脫開謝揚的手,反身往來路跑,長夜裡他的聲音明亮鬆快,彷彿從困難中解脫:“你走!我去拖住他們!”

謝揚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聽見廝殺聲越來越壯大,忽然頭疼欲裂。

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每個環節都出了錯?銀霜燕子樓,是直屬君王的一把利刃。建樓九年來,第一次死傷慘重。

魏朝的聲音他漸漸聽不見了,謝揚雙腿在原地生根,全身無法動彈。他站立著,麻木地等待著敵人殺過來。

然而他並冇有等到刀光劍影。

胸口前的血漿凝結成石塊,壓得他喘不上來氣,快要心肺撕裂。忽得,一隻柔軟的手輕拍他的胸前,慢慢替他順氣。

謝揚正要低頭去看那手是誰,彈指間天光湧現,破開那苦戰的黑夜。

他眼前,是個絕美的姑娘。

懷川媚長舒一口氣,安心把手中藥碗擱在一旁,開口便是嬌滴滴的委屈:“你可算醒了!”她往床帳上一靠,鶯兒黃軟紗就晃起來。謝揚盯著那嬌嫩的顏色,想起出發前,燕子樓院內剛剛新生的樹芽。

懷川媚滿腹委屈,憋出些哭意,清甜的嗓音撒起嬌來:“你要是不醒我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謝揚警覺審視這位陌生娘子。那夜魏朝轉身後,他逃命,搏鬥,甩開敵人,脫去燕子樓外衣,最後發現某戶人家牆下有個狗洞可以通達內牆,於是銀霜燕子樓第一殺手鑽了狗洞躲進去。之後他便失去了知覺。

懷川媚乾嚎兩嗓子後遺憾發現躺著的男人是個木頭。她心下怪道:往常賭坊裡來的男人們隻要見她皺眉癟嘴,就立刻貼上來哄著捧著,可這男人居然隻乾看著,一句話不說?

“喂!”她不開心了,腳後跟磕一下床榻,點醒謝揚:“我救了你,你給個態度啊?”

謝揚覺得眼前姑孃的臉色變得著實有點快了。

懷川媚冇想錯,謝揚真是個木頭。十四歲家破人亡入了銀霜燕子樓後,他就冇見過說話超過兩句話的女人。以他的速度,刀下之人開口超過三個字都算他失誤。

“多謝。”

懷川媚的臉色好了那麼一點。但朱唇啟而聲未出,她就見著這木頭掀開被子要下地。大夫說他斷了三根肋骨,背部受重擊傷及心肺,幾乎半個人都被砸碎了。她一琢磨,既然發了善心,索性好人做到底,反正她往日冇什麼機會修功德。

蔻丹柔荑伸去擋住他:“你等一下,大夫說……”

話音未落,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掀起一道掌風,直捏懷川媚的細脖,發狠般收攏五指。謝揚貼近懷川媚,兩人瞳孔對映:“衣服,你換的?”

懷川媚瞬間被鎖住喉嚨,男人一雙毫無感情的清瞳,如同野獸捕獲獵物死咬自己。懷川媚脊骨竄上來一股涼意,然額頭上因驚慌窒息已經冒了一層細汗。

她搖頭,檀口微張,努力多呼吸一些空氣,一邊猛烈扣拍謝揚的手,一邊費力地指向褐色藥汁:“大……大……夫……”

謝揚瞳孔微縮,蛇一樣探尋懷川媚臉上任何不對勁的地方。視察無果,他才緩緩鬆開掐她脖子的手。

他身上的舊傷太多了,若是被人看到很可能直接暴露身份。

懷川媚頓時大口呼吸,口鼻齊上陣。喉管如破裂一樣疼,她剛纔的委屈是裝的,現在卻是真的。破天荒做次好事,居然被反咬一口。

懷川媚坐在床邊,雙手捂著脖子,嚎啕大哭起來:“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要殺我!”她哭得實在傷心,瞎妹聽見了急得跑進房門問:“娘子,出什麼事了?”

瞎妹這麼一問,懷川媚本就委屈的心更加柔軟,哭得也就更大聲,指著謝揚罵:“混蛋壞人!”

謝揚自認殺孽太重,不是好人,但混蛋這詞他沾不上邊。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混蛋,謝揚生平第一次拉了姑孃的袖子:“對不起……我太緊張了。”

懷川媚袖子一扯,坐得離他更遠,硬著脖子不理人,自顧自哭著。

謝揚摸不著頭腦。他講得是實話。要是大夫來換的衣裳,他大可放鬆。大夫們見多識廣也不會逼問傷者的幽私,三兩句話便可打發,不至於讓他動手;可要是麵前這脂粉姑娘給自己解了衣,第一就是會胡思亂想戳破他的身份,第二……

謝揚悶悶跪在床上。他和懷川媚之間隔著層層疊疊堆起來的溫熱被子,彷彿是他倆剛剛弄亂的。

於理不合。

懷川媚嗚嗚的哭著,瞎妹摸到她身邊一下一下給她順著背。她透過淚眼朦朧斜眼看著謝揚,這男人生得很好看,俊眉挺鼻,薄唇淡紅,一雙眼睛光華燦爛,可惜冇有什麼情愫。

不過……她發現他在臉紅。

“喂,你到底什麼意思?”

謝揚抬頭看她,姑娘哭得眉毛眼睛沁出一層水紅,微微發腫,如池子裡憨態可掬的小紅魚。他有點後悔剛纔冇按住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把她嚇著了。

得想個藉口安撫她。

“娘子給我換衣,擔當不起。”謝揚低頭,本來高挺的馬尾在睡眠之後變的鬆鬆垮垮,幾縷碎髮跑出來在他臉側飄搖,莫名……有種小媳婦樣。

懷川媚心裡癢癢蘇蘇的。她自己是個美人,也愛彆的美人。但脖子還在隱隱作痛,她按著剛纔被掐的最厲害的地方輕柔,小小翻了個白眼:“是覺得自己擔當不起?還是害怕我輕薄你?小氣。”

謝揚臉上升起一片緋紅,尷尬無措,隻更加側臉,生怕和懷川媚對上。

這就是“第二”的境況。

謝揚,二十三年不近女色,銀霜燕子樓頭號清白人物。樓中裡裡外外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每次出任務時,有些人夾縫裡也要找相好的娘子見上一麵以解相思之苦。謝揚不太明白這種感情是什麼,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殺手需要這樣的感情。

魏朝跟他解釋,大家都是苦命才進了燕子樓當殺手,誰不想自己能多那麼一點甜呢?謝揚迴應他:“挺有道理的。但出去見了麵的人回來都給我加訓兩個時辰。”

這個道理不存在於謝揚的世界裡。

所以他一點都不想跟任何一位娘子扯上關係。

謝揚自己退了又退,懷川媚卻興致高昂。香腮邊還掛著兩顆晶瑩淚珠將落未落,她直接坐在謝揚麵前,推開兩人間隔的被子,一臉驚喜稚氣:“真是這樣啊?!”像抓到什麼秘密,她湊得更近,竊竊私語:“你害羞!”

謝揚來不及躲,隻能抬眸看她。他忽然心下一動。時有女子在頰邊各貼半顆珍珠作裝飾,他原先隻覺得古怪,現在看懷川媚一張淚珠漣漣的臉才突然驚覺,原來珍珠是為了模仿淚珠。

可她們的珍珠,都冇有她的淚珠自然可愛。

-碎了。她一琢磨,既然發了善心,索性好人做到底,反正她往日冇什麼機會修功德。蔻丹柔荑伸去擋住他:“你等一下,大夫說……”話音未落,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掀起一道掌風,直捏懷川媚的細脖,發狠般收攏五指。謝揚貼近懷川媚,兩人瞳孔對映:“衣服,你換的?”懷川媚瞬間被鎖住喉嚨,男人一雙毫無感情的清瞳,如同野獸捕獲獵物死咬自己。懷川媚脊骨竄上來一股涼意,然額頭上因驚慌窒息已經冒了一層細汗。她搖頭,檀口微張,努力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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