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意識通過無數次演算判斷某個節點發生變化後將會對世界產生負麵影響，自己又無法改變的時候，纔會散播求救信號。不過每個世界意識對所謂需要幫助的標準不同，這就導致執行局接收到信號後與世界意識一溝通，經常出現有些任務難如登天，有些卻極其簡單的情況。“你把世界意識看成玩具壞了卻無法修好的孩子就行，”某位執行局的前輩安慰剛入局有些緊張的新人顧雲微，好心傳授經驗，“每個孩子對自己玩具在意的程度不同，有的一點小毛...-

（1）

“明輝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明輝恍惚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低聲詢問的人似乎就在他的病床邊，語氣中帶著焦急和關心。

“聽醫生說好像全身多處骨折，最嚴重是腹部的穿透傷……幸好搶救及時，治療艙裡躺了三天又轉入看護病房，雖然目前還冇醒，但醫生說已經冇什麼大礙了。”

另一個顧明輝熟悉的冷靜女聲難得帶上了幾絲安撫，伴隨著座椅自動調節的輕微聲音：“你先坐下來吧，他今天不一定能醒。”

“從我得知訊息到趕來已經十日了，明輝居然還昏迷著……他真的冇有事麼。”男聲下意識變大，又在女子的注視下有意識控製低下去，“會不會有其他冇有檢查出來的症狀。”

女聲沉默了幾秒，再出聲的時候似乎有點無奈：“這裡是中央星區最頂尖的醫院之一，江流。”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連這裡都檢查不出來症狀，顧明輝也差不多可以準備換個地方躺著了——要麼去研究所，要麼變成小盒住進地下。

“可是一直昏迷不醒的話，總不能……！”想起聯盟頂尖研究所裡麵都是什麼類型的瘋子，男生，也就是江流自知失言，病房裡窸窸窣窣的低語重新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聲輕咳驚動了床邊的兩人。

正在閉目養神的女子和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生都站了起來。

“隻是睡了有點長的一覺，彆擔心。”顧明輝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他微微偏頭看向二人，笑著說道。

“明輝你醒了！怎麼樣，還有不舒服嗎？”江流驚喜交加。

因為是最高級的病房，時刻監控著病人的生命體征，所以在顧明輝睜眼的那一刻醫生和護士估計就已經接到訊息準備過來了，但女子還是按下了呼叫鈴。

“鈴星，多謝你”顧明輝溫和地感謝道，“江流也是，從環北星區特意趕過來，辛苦了。”

聯盟在宇宙中統轄的範圍極廣，由於曆史地理等多重因素，聯盟轄區被大致劃分成了七大部分，中央星區位於中心，被其餘六大星區拱衛其中，而環北星區位於中央星區的最北方，距離中央星區最遠，這段距離使用軍用飛船極速躍遷最快也需要七日，普通民用飛船則需要耗時二十日左右。

薑鈴星搖了搖頭：“不用謝。”

江流見男生看起來依舊虛弱，聲音也很輕，心裡見人醒來的喜悅被沖淡了許多，忍不住伸手也按了一下呼叫按鈕：“這有什麼辛苦的，倒是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剛醒來還是要再檢查一下——你先彆動，醫生怎麼還冇來。”

“之前從治療倉出來我醒過一次，後來雖然睡著，但斷斷續續還有些意識，所以剛纔聽到你們交流了，”顧明輝忍不住又咳了一聲，他長久冇有發聲，儘管有儀器定時喂水嗓子還是有些啞了，“本來還想再睡，但——”

尾音被輕輕地拖長。

“但？”江流忍不住接話。

薑鈴星聞言已經知道顧明輝要說什麼了，心想每一次都會被勾起好奇心然後上當，真不愧是你，江流。

果然，顧明輝促狹道：“但，聽見你說的話後我就心想還是快點醒過來比較好，要不然再睜眼可能就要被心急的朋友送去研究所了——我還不想過早為醫學進步‘獻身’呢。”

哎，哎？江流眨巴眨巴眼睛，醒悟自己又雙叒叕被好友調侃了，不由氣絕：“都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笑死。”薑鈴星冷淡評價。

“？這個語調完全看不出來你笑了吧！”

“你的關注點還是這麼奇怪。”

江流冷哼一聲，表示不予計較。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轉頭向病床上的男生詢問道：“哦對了，害你受傷那人——”

門鈴的響聲打斷了病房裡的對話。

為了保證病房的**性，一般白天的時候默認門和窗戶為從裡到外單向透視模式。三人轉頭看去，門外站著兩位醫生。病房的隔音很好，完全隔絕了腳步聲。

“請進。”顧明輝稍微提了點聲音。

門應聲而開，醫生們迅速而安靜地進入了病房。

主治醫生從手腕的智腦上調出光屏，醫院佩戴的統一智腦通常不設置防窺功能，因此顧明輝能看到光屏上分門彆類密密麻麻列著圖像和數據。

做了一個簡單的情況介紹後，醫生總結道：“顧先生，根據之前的檢測，您的身體康複情況較為良好。接下來我們將再次對您進行詳細檢查以排除隱患——需要將檢查安排在明天嗎？”

“不必，現在就好。”顧明輝輕聲回答。

“那麼，您現在還有哪裡不適嗎？任何部位、任何感覺都可以說。”在示意副手上前操作將顧明輝推入治療艙之前，醫生詳細詢問了情況，得到否定的回答。

“檢查需要三十分鐘，請二位等待片刻。”見治療艙蓋合上，醫生看向從他們進來後就一直站在不遠處沉默觀察的兩人。

因為薑鈴星自顧明輝傷重住院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探望，雖然每次時間不長，主治醫生還是記住了她。除了薑鈴星之外，還陸陸續續有幾批人來過，有長輩也有顧先生的同齡人。而病房裡另一位年輕男性麵孔陌生，估計是第一次探望。

說起來，除了入院當晚，顧先生的親人好像幾乎冇有來探望過？醫生無端發散了一下思維。

倒不是醫生八卦，畢竟豪門秘辛他也不想知曉，但顧先生後續身體恢複和出院需要家屬或者信任的同伴參與。

在醫療高度發達的星際社會，如果是一般的小毛病，病人自己就可以負責；像是這次，如果單純是躺治療艙三天就好的傷勢，顧明輝一人就足夠簽字、辦理手續等，不需要他人陪同。可是，顧明輝之所以會在傷口癒合後的幾日裡依然持續昏迷，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靈域受到了損傷。

靈域，是星際人類覺醒超自然天賦能力所必須的“能量場”。靈域相關的研究和定義非常複雜，簡單來說就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為了適應環境變化而不斷進化的人類於於體內產生了某種超自然“能量”，大腦感知並彙聚、調配這股能量，在腦內形成“靈域”。

星際社會幾乎每個人都擁有靈域，但隻有少數人能夠覺醒天賦能力。因為多數人體內“能量”稀少，大腦最多隻能做到感知、彙聚弱小的“能量”形成靈域，而無法外放這股能量並使其成為如臂指使的“工具”。

根據人們是否天賦覺醒，可以被分為能力者和非能力者；根據覺醒的能力強弱，又可以被劃分出不同的等級。

因為靈域與天賦能力息息相關，同時又非常複雜和縹緲，因此即便是醫療發達的今天，想要用儀器修複人們靈域層麵的損傷依舊艱難。

麵對靈域損傷，目前可以采取的治療手段較為單一。除了休息和適當補充對腦部和神經有益的物質等基本方法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精神疏導，就是讓受傷病人的親屬或者信任之人調動靈域觸角進入病人的靈域，用自己的“能量”填補病人的“能量場”，以遏製病情惡化和加速痊癒。

之所以強調需要病人親屬或者信任之人擔任治療的角色，是因為親屬相比於無血緣關係之人能夠更輕鬆地進入和修補病人靈域，就算反噬受的傷也更輕；後者則是考慮到無論是敞開自己的靈域又或者是進入他人靈域都是一件非常需要信任的事——交融意味著更容易傷害彼此，修補意味著病人的靈域中將會持續存在外來者的“能量”，直到最終被同化。

人類覺醒天賦的幾百年中，成功治療、修複靈域的案例非常多，但也不乏遭受反噬兩敗俱傷的情況。

思慮在腦中轉了個來回，醫生默默地歎了口氣。

根據現行星際法律，靈域受傷是需要保密的病情之一，非經病人允許，或者病人昏迷時經親屬允許，醫療人員不得將患者情況告知他人。

如果顧家親屬關係僵硬，那顧先生不就失去了治療疾病的最佳手段？醫生並不清楚顧明輝親生父母均已去世，現任顧氏家主顧雲微並非其親父，隻是秉持著一位醫者最基本的道德而感到惋惜。

好在醫生的擔心並冇有持續很久，或者說，醫生擔心的事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解決了。

病房的門鈴又響了。

門口站著一位衣冠整潔、身著製服的男人。他站得筆直挺拔，整個人呈現出某種訓練有素的氣質。

醫生敏銳地察覺到病房裡的氣氛突然變了，甚至還聽到一聲冷笑。

“嗬。”江流一眼就認出來出現在門外的是顧家的管家，那個顧雲微忠誠的下屬之一。

明輝昏迷這麼久不管不問，剛醒人就到了，其中的敷衍和不關心可見一斑。江流感受到旁邊女子隱蔽的肘擊，冷哼一聲後到底冇說什麼。

薑鈴星正打算讓人進來——雖然她也挺想就把門口的那傢夥晾著，畢竟作為顧明輝軍校裡的朋友，很難喜歡顧雲微那邊的人，但也冇有到厭惡的地步，作為晚輩他們也冇有資格權利把人堵在門口不讓進——就看到男人從上衣口袋裡取出卡片刷了一下。

門無聲開合，男人信步走進了病房。

故意停留在門口被檢測到發出鈴聲後再拿出卡開門，果然，這幅“提醒你隻是出於禮貌，我要做什麼卻與你無關”的做派，薑鈴星心想，和顧明輝的父親如出一轍。

並不知道自己派出的管家引起了便宜兒子朋友的如何腹誹，此刻顧雲微正在去往雲霧星的私人飛船上。

飛船剛剛躍遷出中央星區的邊緣，接下來將會靠近金沙星區進行第二次長距離躍遷，雲霧星就位於金沙星區中部。

一片黑暗中，顧雲微靠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係統。”顧雲微在心裡呼喚道。

係統冒出頭來，漂浮在隻有執行局中特定人員能看見的虛擬空間裡。

執行局，全名是又臭又長的“世界穿越事務管理與任務執行局”，局裡的管理人員稱之為“管理局”，執行員則叫它“執行局”。

總之無論啥名字，該機構本質就是個遊蕩在時間與空間縫隙中的“幽靈”（顧雲微精辟總結語），靠完成不同世界意識釋出的任務獲得能量為生。

如果把無儘的整體時間與空間比作一條流淌的長河，那麼在其中沉浮的無數世界就是看不見的小水珠。這些“水珠”有的很正常，安穩地漂浮著；有的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遭遇不同程度的毀壞，甚至麵臨消散。

執行局就是通過捕捉後者那些“水珠”裡誕生的意識的呼救以定位錨點，而後派出執行員進入需要挽救的世界，好讓其能夠繼續存在。

不是所有世界都會誕生世界意識，也不是一旦世界發展軌跡偏離了世界意識的掌控就需要執行局乾預，隻有當世界意識通過無數次演算判斷某個節點發生變化後將會對世界產生負麵影響，自己又無法改變的時候，纔會散播求救信號。

不過每個世界意識對所謂需要幫助的標準不同，這就導致執行局接收到信號後與世界意識一溝通，經常出現有些任務難如登天，有些卻極其簡單的情況。

“你把世界意識看成玩具壞了卻無法修好的孩子就行，”某位執行局的前輩安慰剛入局有些緊張的新人顧雲微，好心傳授經驗，“每個孩子對自己玩具在意的程度不同，有的一點小毛病就會大聲嚷嚷，有的直到不得不修了纔會尋求幫助，但隻要你能修好玩具，孩子就會很大方，也會很喜歡你。”

“那修不好呢？”顧雲微一針見血。

前輩哈哈笑了一聲：“修不好就看命嘍。”

顧雲微：？

“有些孩子很大方，你修不好就修不好，大不了換個玩具，”前輩語氣中透著生死看淡的平靜，“有些孩子就比較小氣了，你要是修不好就會大發雷霆，輕則直接把你趕出世界，讓你體會下身體和精神撕裂般的痛苦；重則把你困在世界裡，不修好不能離開，直到世界能量用完陷入休眠。”

顧雲微一凜，果然任務失敗並不是全無代價的。

要想成為執行局的執行員，身體素質好和精神強大二者缺一不可。身體素質不必說，精神強大的直觀體現就是擁有精神力，或者能夠開發精神力的潛力。

精神力是指大腦中存在的可以被意識控製並外化的能力，這是執行員能夠穿越不同世界並執行任務的保障——撕裂精神力的痛苦基本上等同於撕裂靈魂，如果這都算“輕則”，那“重則”又會是？

“等到一個世界的能量耗儘，最保守估計也要百萬年，”前輩歎氣，很快又振作起來安慰道，“不過放心，要是你失聯太久，執行局會竭儘全力聯絡上你並救你出來的。”

這番安慰下來，要是個普通人聽完估計不僅半點冇感到輕鬆，反而會更加害怕。

顧雲微倒冇害怕，他現在主要有點後悔。

要是給一次重來的機會，他絕對不會眼瞎邁入執行局偽裝的小公司的大門，然後被高昂的薪水和能夠穿越不同世界的大餅誘惑，最後簽下不定期的工作合同。

顧雲微揉了揉額角，可惜“賣身契”一旦簽訂就冇辦法改了，他要完成十個世界任務才能獲得自由。

抱著“給誰打工不是打工至少這份工作錢多還有趣”的樂觀念頭，戰術性忽略掉可能冇命的下場，經過全麵而複雜的培訓，顧雲微正式開始了自己第一個任務。

除非出現極小概率事件，新人的首個任務都會很簡單，主要是扮演讓世界發展更順利的、不太重要的“催化劑”。放在一本書裡就是推動劇情的路人炮灰，放在遊戲裡就是給主角釋出主線任務的NPC，這類任務在執行局任務五個難度級彆中大多被劃分爲五級，少數是四級。

——前提是不出現極小概率事件。

“解釋吧，係統。”穿越初始，成功在預定地點落地的顧雲微睜眼之前先用精神觸角探查了一下環境，結果獲取的資訊與他提前知曉的資料完全不一致，“這種充斥著血腥味的高科技房間和飛船是仙俠世界該有的麼。”

-的兩人。正在閉目養神的女子和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生都站了起來。“隻是睡了有點長的一覺，彆擔心。”顧明輝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他微微偏頭看向二人，笑著說道。“明輝你醒了！怎麼樣，還有不舒服嗎？”江流驚喜交加。因為是最高級的病房，時刻監控著病人的生命體征，所以在顧明輝睜眼的那一刻醫生和護士估計就已經接到訊息準備過來了，但女子還是按下了呼叫鈴。“鈴星，多謝你”顧明輝溫和地感謝道，“江流也是，從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