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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小說 > 蒼山負雪 > 第 2 章

第 2 章

棧裡不少人都點起了燈,推開窗往外瞧。藉著微弱的燈光,這纔看見中間的人約莫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灰撲撲的,臉頰餓的凹陷了下去,頭髮淩亂,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什麼神情。一個大漢見他如此瘦弱,上手就要拿他,卻不料他掙紮起來,狠狠咬了人一口,恨不得將肉撕咬下來一般,痛得那人嗷嗷大喊。大漢使勁拍那少年的腦袋,少年也不肯鬆口,不一會兒就見血從大漢手上流了下來,那大漢的聲音從起初的怒吼逐漸成了痛苦的叫聲。不...-

兩人離了客棧,行了不到半日就到了洛州。

起初予林看到寫著洛字的旗幟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尋了個路人仔細一問,確定這的確是洛州城,不由得冷笑幾聲道:“果然山下奸商多。”

到了洛州城,離京城也就近了,進出城查得嚴,城門口已經排起長長的入城隊伍。

予林坐在馬車外,一隻腿曲著搭在邊上,雙手抱拳,他盯了一會兒前麵檢查的人,覺得日光有些刺眼,便按了按鬥笠,眯著眼睛等著。

此時進城的大多是些商販,馬車旁邊拉了輛著滿家禽的牛車,聽那車上嘰嘰喳喳的。

外麵日頭太盛,周圍的百姓都連連抱怨,昭意問了予林一句大概還要等多久,予林便站起身來看了看,看著長長的車隊,隻道估摸著還有好一會兒。

殊不知,自兩人在路上排起隊時,城牆上有人便盯住了兩人。那人連忙喊來人,在耳邊低聲一句“快喚將軍來”,那人便飛快地跑了。

說完,又特意吩咐下去,讓檢查的人都手腳慢些。

車隊在外頭等了好久,埋怨聲越來越大,官兵似乎才知道加派些人手,檢查的速度總算快了些。

輪到師兄妹兩人時,檢查的人正要讓馬車過,卻聽旁邊有人喊了句:“等等!”

就見迎麵走來個穿甲冑的男人,腰間彆著把佩劍,連上了留著長鬚,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予林一番,“你是何處來的道士,又要到哪裡去?”

予林暗暗打量著對方,看著似是個守城將軍,便拱手道:“落鷲山靜元真人座下弟子予林,應國君之請前往京城。”

聞言,周圍的百姓皆以訝然又敬畏的眼神看向予林,就連前來要攔人的士兵也停了腳步。

落鷲山在世間可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仙山了,此山不屬於天下哪一國,山中之人亦不屬於哪一國人,若得山中真人看重,世人不分高低貴賤皆可入山修行,山中修行之人有平民賤奴之籍,亦有皇族貴臣之輩。

落鷲山以親善聞名,常行懲惡揚善、除妖辟邪之事,曾開山接納流民,施粥布善,世間修行門派並非落鷲山百楓院一家,但在世人心中地位甚高者,唯有落鷲山而已。

而那位將軍卻哈哈大笑一聲,“唰”地從腰間拔出劍來,喝道:“哪裡來的江湖騙子,也敢冒充落鷲山弟子?給我拿下!”

聞言,守城的士兵將馬車圍了起來。

見此情形,予林麵帶微笑,眼裡卻儘是不悅,手在袖裡捏住了一張符紙,淡漠地盯著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的士兵。

周圍的人或許察覺不到,在馬車周圍颳起一陣輕風來,圍圈轉著,引得馬車上的流蘇輕微朝著四周飄動。

昭意卻感受到了這份波動,她蹙了蹙眉,喚了聲“師兄。”

落鷲山有規,不可以所習之術傷害平凡百姓,違者將以重處。

先前在客棧時不過是小打小鬨,傷不了對方性命,現在瞧予林這股勁,似乎想來真的了。

隻是在她出聲後,周圍那股風氣並未停歇下去,反而更強勁了些,颳得周圍的人睜不開眼,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昭意無奈:“師兄,你又想挨罰了?”

說著就要掀開車簾拉住外麵的人。

予林卻按住昭意的手,隔著風吹起的沙霧看著那領頭的將軍麵露驚恐,笑道,“予青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旁邊的車隊見如此緊張,連忙將車牽遠了,一場交戰一觸即發時,城門口遠遠傳來一聲:“住手——”

馬蹄聲由遠及近。

隻見一人騎著馬從城門內出來,身上穿著靛藍長袍,腰間玉佩相撞發出一陣響聲,頭上帶著鑲著玉石的帽子,因跑得有些急,帽子往旁邊歪了一些,來者急色匆匆,甚至冇伸手去扶,到了幾人旁邊,連忙翻身下馬。

那將軍見到來人,皺了皺眉,暗道這金貴公子不在城裡好好待著,跑出來乾什麼?

見那人近了,將軍就問:“應公子怎麼來了?”

這位公子名為應許,乃京城少府之子,前幾日便到了洛州城,一待就是好幾日,也不說來的目的,隻各街各巷地逛,不管問什麼也隻是含糊過去。

畢竟是少府大人的獨子,州府生怕有個閃失,便將人像佛祖一樣供了起來,隻等著這公子爺什麼時候倦了回京城去。

將軍看著這貴公子,又看了一眼氣勢壓人的道士,隻覺得很是難辦,立即就想先將這公子哥勸回去。

卻不料應許下了馬,似是冇看到那將軍似的,直徑掠了過去,不管眾人阻攔奔到馬車前,拱了拱手問:“可是予林道長?”

那將軍在眾目睽睽下被忽視了過去,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也隻能強笑著。

予林目光落到應許身上,見他身上帶著股耿直的衝勁,便淡笑道:“正是。”

應許聞言激動起來,看了看馬車的簾子,透過車簾似乎能看到個女子的身影,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還想再細看之時,視線卻撞上了一身青衣道袍,再往上便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應許輕咳兩聲,連忙後退幾步,“失敬失敬。”

說著似乎才發現現場氛圍的奇怪,驚訝地看向旁邊站立許久的將軍,疑惑道:“方纔來得急冇問,將軍是要押下予林道長的馬車嗎?”

將軍僵著臉看著應許,放在劍柄上的手握得死死的。

冇等將軍回話,應許又道:“予林道長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進京的,你若想拿人,可想好以什麼原由啊?又有何憑證啊?”

一陣沉默後,應許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神似乎也帶了些壓迫力,那將軍也知應許要摻和進渾水了,已經拿不了馬車上的人了,隻能後退一步,喝道:“放行!”

於是將軍隻能站在一旁,目送馬車通行,等人走遠後,麵上早已是一片冰霜,他喊了人來,看著那行人的背影,悻悻道:“跟蔣公子說一聲,人被應公子帶進城了。”

*

此後的路便順利得多,應許騎著馬跟在馬車邊上,予林便與他聊起來。

予林開門見山地問:“公子為何幫我們?”

應許輕咳兩聲,拱手道:“我自小便聽說了落鷲山百楓院的故事,小時也曾去求過學,隻是被道長以毫無天賦之由勸回來了。但是我這心中依舊敬佩山中真人,今日見道長被為難,便出手相助,為日後積一些德。”

應許說話,便對上予林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不由得一虛,打開了摺扇扇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見馬車朝著城邊上駛去,又問:“道長可想好今日歇在哪一處?若是還冇個落腳處,不如暫住我院府,洛州城這處雖比不上京城中的精緻,但也是應有具有,絕對不會虧待道長的……”

應許說著,便吆喝著馬湊了過去,還未貼近,就被予林不知從何處來的一根竹竿抵住了身子。

予林淡漠道:“多謝公子好意,貧道住不慣彆人院府。”

應許一拍大腿,“住不慣?冇事冇事,這城中還有一家酒樓尚能入我眼,不如去那住一晚可好?”

說話間,馬車慢慢停在了路邊。

予林側頭看嚮應許,“不必麻煩了,我們已到客棧了。”

應許抬頭,才發現馬車停在了一家舊小的客棧前,抬眼望去,隻覺得客棧裡光線昏暗,隱約能看到桌上擦不掉的汙漬,裡麵桌子椅子也十分老舊,就連出來迎人的小二長得也十分寒磣。

應許瞠目:“道長住……住這啊?”

正好小二走了出來,咧嘴笑道:“公子幾位呀?”

予林拋了一錠銀子過去,“兩位。”

說著小二就將馬車往裡拉。

應許還欲跟,卻被予林攔住,予林笑道:“城門口的事貧道甚是感激,公子日後若有什麼需求,儘可上落鷲山報在下名號,時間不早了,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也不等應許回話,直接關上了院門,速度過快,差點砸到應許鼻子,嚇得應許直徑後退幾步,氣得他拍了拍大腿,卻也不好發作,隻能使勁踮著腳尖透過縫隙朝院內看。

不知院中輕聲說了什麼,便見馬車車簾被撩起,裡麵探出一張白淨的臉來,馬車裡出來一位身著淺色衣裙的姑娘,身姿修長輕巧,白皙修長的手握著一截青色竹竿,往地上一戳,便輕盈地從馬車上落了下來,朝著客棧裡頭走去。

應許還想再看,就覺得迎麵刮來一陣風,刺得他真不開眼,等那風過去後,院裡已見不到兩人了。

*

客棧內,兩人上樓尋房,老舊的樓梯隨著兩人的腳步聲發出吱呀的聲音。

昭意道:“外麵那公子給我們解了圍,就這麼趕人家怕是不好。”

予林冷哼一聲,“滿口謊言之輩,我已許諾他日上落鷲山可幫他一次,算是還了這份恩情。”

正好兩人行至房前,予林進房打量了一會兒屋內,房間雖小,采光卻不錯,屋內也乾淨整潔。

予林道:“快要到京城了,還是多加小心為好,有什麼事你就喚我。”

昭意苦笑一下,“師兄還怕有誰對我這個遺棄在外多年的人圖謀不軌?”

予林皺了皺眉,“予青。”

昭意立馬又笑笑,“說笑的,有些累了,先睡下了。”

說罷,便拍上了門。

次日,師兄妹倆又照例早起趕路,隻是行至院內,予林一掃馬車內,就敏銳地發覺少了一個煉丹爐。

這煉丹爐來頭可大,外觀上與普通煉丹爐冇什麼區彆,實際上卻不是用來煉丹的。

先前靜元真人捉過一隻厲鬼,因那厲鬼手上沾染多條人命,入不得輪迴,靜元便將其收進此爐內,燒了七七四十九天,將其身上的怨氣儘數散去,又招了陰差來,才送這厲鬼入了地府受審判去。

昭意道:“許是落在了房裡?”

現下正直白日,雖來人較少,外麵路上卻能看到行人,店小二也趴在櫃檯前打著瞌睡。

予林纔看了昭意一眼,昭意覺知道他在想什麼,道:“放心吧,我丟不了。”

予林又往街上掃了一眼,入眼皆是平民百姓,冇看出什麼異常,便道:“你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於是快步朝客棧內走去。

才進客棧,便與一穿著舊袍的公子迎麵撞上,那公子手裡拿著一壺酒,這一撞,酒水儘數灑在了兩人身上。

那公子目光迷離,臉頰通紅,一看便是徹夜酗酒,宿醉未醒。

予林皺了皺眉,側身就要走,卻被那公子一把抓住衣襟,嚷嚷道:“灑了小爺的酒水,這就要跑?”

予林試著掙脫了幾下都冇成功,彆看這公子腳下虛浮,手上卻有勁,予林隻能手上暗暗使勁,叫那公子吃痛鬆了手,才得以脫身。

到房內一看,煉丹爐果然放在房內,予林將其收入袖中,卻越發覺得不對。

若煉丹爐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他走時一眼便能看到,更何況昨日他並未將這煉丹爐帶到房內。

予林臉色一變,連忙往外趕,隻見客棧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卻冇有了人影。

他掀了簾子,馬車裡空無一人,又大喊了幾聲予青,也無人迴應,轉頭看到馬車上用匕首定著一張紙條,匆匆閱完內容,頓時臉色便沉了下來。

予林看了一眼櫃檯的店小二,上前去就揪住其衣襟,冷喝道:“方纔在這的姑娘去哪了!”

那店小二本睡得沉沉的,被人扯住衣襟,便突然驚醒,睡意還未散去便看到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人,腦子一片混沌,“什……什麼姑娘?冇看到啊?”

予林一鬆手,店小二便跌到了地上。

他大步往外走去,眼見地上有一片陶缸的碎片,隱約猜到了什麼,提步就往外衝。

行了不遠,正好見到一華麗的馬車停在街邊,那馬車裡正好探出個腦袋來,一看不就是昨日那位姓應的公子嗎?

予林幾步便上去,抓住了應許公子的領子。

“想把我師妹帶到哪去?”

予林說著,掀開車簾往立馬看了一眼,竟然冇人,不由得一愣。

應許這才掀開簾子,便見一個黑影朝他衝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死抓住他的領子,差點叫他喘不過氣來。

“予……予林道長!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啊!”

應許使勁扒了好幾下,才從予林手中逃脫,見他黑著臉,應許一邊吸氣,一邊問道:“剛纔道長說什麼?您師妹……是予青道長怎麼了嗎?”

才說話,就見這位予林道長麵若青霜,手捏得死死的,冷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跟著我們?”

見予林麵色凝重,應許也斂了臉上的嬉笑,肅道,“我乃少府之子應許,受二殿下之托前來接應公主。”

予林眯了眯眼,“二殿下?”

應許趕忙解釋,“二殿下便是予青道長的兄長,殿下憂心公主路途顛簸,可自己又脫不開身,知道兩位道長掩了身份出行,怕路上有諸多不便,私下吩咐我過來的。這不,來洛州城也是打著遊山玩水的名號。”

還怕予林不信,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用布包好的玉佩。

公主回京這事,國君並未對外聲明,隻道請了百楓院的兩位道長。

不過作為四公主的親孃,林貴妃自然也知情,私下便告知了二皇子婁齊洲。二皇子知道後,便擔心起遠道而來的妹妹是否會在路上遇到麻煩,幾夜輾轉難眠,還是找到摯友應許,懇請他前來照應一二。

予林接過一看,是一塊錦鯉玉佩,看著甚是眼熟,他記得昭意也有一塊從小帶在身上的錦鯉玉佩,眼看著將兩塊玉佩輕輕一湊,似乎能夠拚合成一塊完整的圓形玉佩,兩尾遊魚咬著對方的尾巴。

應許所言應是不假。

予林便有幾分信了應許,與他道了昭意失蹤的事。

*

再說昭意,予林前腳剛進客棧,後腳便有沙沙的腳步聲朝馬車靠近,來人已儘量將腳步放輕,但昭意耳力極好,辨認出前後共有四人,她麵上不顯,一手伸到袖裡捏住了幾張符紙。

驀地,有一人手從昭意背後伸來,欲用帕子捂住她嘴。

昭意早有準備,一彎腰從那人胳膊下探過,反手一張符紙便貼在那人腦門,那人儘管使出渾身力氣也不得動彈。

旁邊的幾人皆一驚,他們早已探聽清楚這女子是個盲女,既然那道士不好對付,上頭的意思是挾持了這盲女,逼這道士交人出來。卻不想這盲女看似羸弱,竟也有些身手。

於是剩餘幾人便認真起來,相視一眼,從前後一起向昭意襲來。

昭意耳朵一動,腳下步伐輕移,兩手各捏一張符,與人擦身而過瞬間,使符定住兩人,忽覺耳畔輕風襲來,昭意連忙側頭,堪堪躲過對方一擊,隻是欲使符時,對方早有防備,連忙後退幾步。

被定住的一人似乎看破了玄機,厲聲道:“她靠聽聲辯位!”

昭意暗道一聲不好,就聽對方一腳踢開放在門口的簍子桌子,桌上的東西掉到地上摔碎了,隻聽乒乒乓乓一陣亂響,昭意便聽不清對方腳步聲,一陣風迎麵而來,昭意欲後退躲過,卻不料那人手從側方伸來,以一帕子死死捂住昭意口鼻。

被捂住口鼻瞬間,昭意立即屏息,隻是對方似乎不放心,不僅在帕子是上用了藥,還往她後頸上狠狠一劈,她便暈了過去。

-又大喊了幾聲予青,也無人迴應,轉頭看到馬車上用匕首定著一張紙條,匆匆閱完內容,頓時臉色便沉了下來。予林看了一眼櫃檯的店小二,上前去就揪住其衣襟,冷喝道:“方纔在這的姑娘去哪了!”那店小二本睡得沉沉的,被人扯住衣襟,便突然驚醒,睡意還未散去便看到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人,腦子一片混沌,“什……什麼姑娘?冇看到啊?”予林一鬆手,店小二便跌到了地上。他大步往外走去,眼見地上有一片陶缸的碎片,隱約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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